双语，并不孤独的实验

　　

　　中外比较，寻求可以借鉴之处

　　时下，双语教育在我国一些地方逐渐成为热点，那么就世界范围而言，双语教育是不是有普遍性呢？华东师范大学课程中心的王斌华教授通过大量的比较研究后，结论是双语教育在许多国家和地区的历史已经源远流长，从最早的实行双语教育的国家算起，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

　　有的国家和地区还根据本国实际，实施了“三语”或“四语”教育。它们在双语教育的办学规格、师资素养、教学方法、课堂管理、学业评价等方面，已经形成一套适合本国国情的理论体系，值得我们比较、研究和参照。

　　王斌华说，从双语教学的目的看，我国实施双语教学最直接、最主要的目的是提高英语水平，满足国家、地方和学生未来发展的需要。而国外实施双语教育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培养双语人才或追求共同语言，而且大多源于种族同化、文化认同、社会稳定等社会和政治需要，甚至基于民族和谐共处、避免国家分裂的考虑。

　　从双语教育的定义看，双语教育是由英语“bilingual　education”翻译而来。至今为止，国外有关双语教育的界定不下几十种，但可以把它划分为广义的双语教育和狭义的双语教育两种：广义的双语教育指的是学校中使用两种语言的教育。狭义的双语教育指的是学校中使用第二语言或外语传授学科内容的教育。我国目前开展的双语教学基本符合狭义的双语教育的界定。

　　从双语教学的属性看，国外大体可以分为添加性和缩减性双语教育两种类型。添加性双语教育是指在教学过程中采用第二语言或外语作为教学语言，目的不是准备替代学生的母语或第一语言，而是培养学生掌握两门语言。

　　缩减性双语教育是指用第二语言或外语替代学生的母语或第一语言，如美国对少数民族语言学生实施过渡性双语教育。我国双语教学明显具有添加性双语教育的特征。

　　从实施双语教育的背景看，外语教学质量低是全球性的普遍现象，越来越多的国家已经认识到，仅仅依靠开设一门外语科目，绝大多数学生只能掌握有限的外语，很难达到精通外语的程度。

　　双语教育不仅在加拿大、美国、新西兰、卢森堡等双语国家或多语国家实施获得了成功，而且在澳大利亚、日本、俄罗斯、匈牙利、保加利亚等单语国家实施也获得了成功。

　　反思我国的英语教学，我们的英语教师教得非常努力，学生也学得非常辛苦，但是效果却不理想，所以我国部分学校实施双语教学也是一次尝试和探索。

　　从双语教育的师资看，双语教学重点首先是学科内容，其次是外语。作为双语教师，他们不仅要会外语，也必须精通学科内容，世界各国都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我国现有的双语教师基本上没有接受过专门的、系统的双语培训，他们从事双语教学还大多出于自愿的性质。

　　从实施的方法看，首先究竟应该选择哪些学科实施双语教学？目前世界各国的普遍趋势是，首选数学、物理、化学、生物、技术、计算机等学科实施双语教育。

　　一是因为人文学科和社会学科涉及较多的本土文化、本族文化、民间传说，甚至宗教文化，用外语讲授比较困难。二是这些学科具有较强的国际共通性，其表述、词义、专业术语的理解和诠释比较一致。三是选择这些学科实施双语教学，便于学生日后进入全球科技领域的国际交流。

　　其次是双语教学与英语教学应该并存。在处理双语教学与外语学科教学的关系时，国外的通常做法是：双语教学与外语学科教学并存，外语教学可以解决双语教学中出现的语言问题。

　　第三是实施双语教学必须坚持自愿的原则。在国外，家长有权选择和决定子女是否接受双语教育。在这一点上，我国双语教育应该避免出于功利、赢利、争夺生源或其他目的，强迫学生接受双语教学的现象。

　　从双语教育的政策支持看，许多国家双语教育的初始阶段都是民间的、地区的或学校的自发行为。随着双语教育规模的扩大和教学效果的显现，双语教育逐渐得到政府的认同。我国双语教学实验已经开始，相关法规和政策比较滞后，应尽快研究和制订有关双语教学的政策与法规，使得双语教学有法可依。

　　从双语教育的科研情况看，国外双语教育已经经历了100多年漫长的研究历程，跨越了负面影响时期、中性影响时期和积极影响时期，建立了适合本国国情的理论体系和实践模式。

　　我国的双语研究还处于初级阶段，在研究上还存在重双语国家的研究，轻单语国家的研究；重经验介绍，轻理论研究；重争论，轻实证研究的倾向。目前，应该坚持“摆事实、重资料、讲道理”的态度，进一步深入双语教学实践进行研究。

　　师资与教材：两大瓶颈开始突破

　　开展双语教学，师资和教材是不能回避的首要条件。那么，就全国开展双语教学的地区和学校来看，他们在这两个方面上面临的情况如何？又是怎样解决的？教育部课程教材研究所双语课程教材研究开发中心陈昌文博士认为，各地在解决这些问题上进行了许多有益的探索。

　　1 师资建设重在培养

　　在双语教学的起步阶段，许多地方都加强了对在职教师的培训，采用集中与分散、请外教与校本培训相结合等方式，对英语教师进行其他学科专业培训，对非英语教师进行英语专业培训。一些有条件的地区和学校还将教师送至英语国家进行培训。

　　许多地区和学校也采用了引进外籍教师的办法。如辽宁省直接聘请500名外籍教师，统筹安排到全省中小学双语教育实验学校；上海市徐汇区从1999年起，先后引进41名外籍教师；苏州中学等5所学校共聘请了16名外籍教师；其他有条件的地方也都数量不等地引进了外籍教师。

　　这些外籍教师有的直接进行某一学科的双语教学；有的为该地区或学校培训双语师资。但是，引进教师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同时也有引进资格的制约，所以，从长远说靠大量引进外籍教师从事双语教学是不现实的。

　　在更加广泛的范围内开展双语教学，必须在高等院校设双语教育专业，以期不断培养大量新的双语师资。随着双语教育的发展，各地双语教学都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对双语教学的师资有了更多的需求。

　　就高校本身来说，开展双语教育专业，可以增强本校学生的就业竞争力，在2003年上海的人才招聘会上，能够胜任双语教学人才的走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目前，已有一些高等院校已经看到社会对双语教师的需求，建立了双语教育专业。辽宁省为满足全省双语师资的需求，2003年在全省6所师范本科院校中安排培养中学教师计划6000人。

　　其中增加外语专业招生计划，由2001年的1000人增加到1600人，另开设数学与应用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科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等5个专业200人的双语教学班。

　　同时继续安排培养本科学历的小学双语教师，从中师三年级毕业生中招生，计划招生500人。江苏外国语学校面向全省招收应届初中优秀毕业生，学制五年，培养专科层次的中小学外语师资，2002年在小学英语教育专业中增设小学科学双语师资班，培养小学科学双语师资。

　　上海也正在改革师范教育模式，培养知识广博、外语能力强、掌握现代教育技术的新一代师资。华东师大地理、数学、教育等20多个专业在2003年开设了双语课。

　　陈昌文博士认为，还应该发挥人才市场的调节作用，实现双语教师资源的最优化配置。可以采取合用、借用等方式，盘活双语教师资源。在增加教师总量、提高教师质量的同时，对开展双语教学的教师实行激励机制是提高教师积极性、吸引更多教师进行双语教学，从而保障双语教师队伍稳定的一个不可或缺的举措。

　　2 双语教材更加多元化

　　陈昌文博士介绍，目前，全国各地使用的双语教材从来源来说，可分为国外引进教材、自编教材和翻译教材。自编教材主要分为三类，一类是出版社组织编辑出版的教材；一类是市、区教研室组织编写的教材；一类是各学校自编的教材。翻译教材目前只有人教社的“英语版系列教材”，由目前中学生普遍使用的汉语版课本同步翻译而成。

　　陈昌文认为，随着双语教学的发展，双语教材建设的步伐也必将加快，就其发展趋势来说，会出现以下特点：

　　一是进一步多元化。目前虽然引进、自编和翻译的双语教材已有不少，但如果按年级和学科划分，则是非常有限的。特别是文科教材，由于没有现成的教材可以引进，数量少之又少，甚至是空白。随着双语教学的推进，这些空白必然会被填补。双语教学开展较多的自然、科学、信息技术、数学等学科，会出现多套的双语教材。

　　二是各类教材的学科专业术语、表达法将日趋统一。随着双语教材种类的增多，特别是学科同类教材的多元化，学科专业术语及表达法的规范化呼声将会越来越高，改编教材需要统一，自编、翻译教材更需要统一，否则，势必会影响学科知识的学习与交流。

　　三是自编教材、翻译类的双语教材将成为双语教学教材的主流。由于引进教材存在版权等问题，特别是与我国现行中小学学科知识结构方面的差异，而中国历史、中国地理诸学科更是没有可引进的教材。这样，和我国中小学现行知识结构相适应的自编、翻译教材将越来受到青睐。

　　四是与高校接轨的双语教材会增多。目前，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兰州大学等高校一些学科的双语教学已经开展得很有成效。高校双语教学的迅猛发展，必然对中小学双语教学产生一定的导向性。编写出版与大学双语教材相连接的中小学双语教材也是不可避免的。

　　高等院校：不可缺少的角色

　　面对目前一些地区和学校对双语教育的热情探索，一些高等院校也开始了行动，首要的就是为中小学双语教育的开展培养合格的师资队伍。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是学校面向社会需求而作出的理性选择。黑龙江省佳木斯大学教育系就于2000年开始招收学前教育专业的专科层次双语专业学生，并获准于2003年招收本科生，以培养双语幼儿教师为目标。

　　沈阳师范大学学前与初等教育系小学教育专业也于2002年开始招收小学教育专业双语方向的本科生。

　　佳木斯大学教育系杜秀花教授向记者介绍，为了培养出合格的幼儿双语师资，在双语教学课程设置上，系里采取外语类科目、艺术类科目和教育心理类科目在学制期内平行开设，三条主线贯穿始终的策略。

　　其中，外语类科目有英语语音、英语口语、英语精读、英语视听说、公共外语等五门课，共651学时，占总学时的近30%；艺术类科目有舞蹈、乐理与视唱、键盘、声乐、绘画等五门课，共340学时，占总课时的约15%。

　　此外还开设幼儿舞蹈创编、声乐、音乐与绘画欣赏，即兴伴奏等选修课，为有兴趣加深艺术修养的学生提供机会；教育心理类科目16门，其中包括幼儿双语教育原理。本科的课程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调整这三类科目的比例，并在选修课中形成相应的三个方向。

　　杜秀花教授介绍，三年来的教育教学实践证明，这种课程设置基本上是合理和可行的，但在课程实施的过程中他们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与教训：

　　一是在任课教师的安排、协调和管理上，由于课程中外语类和艺术类的科目和课时多，因此需要许多外语和艺术教师，尽管佳木斯大学是一所多学科综合性大学，有外语学院、公共外语教学部和艺术学院，且实行“优势互补、资源共享”，可以统一安排这两类课的任课教师。

　　但这两个专业的教师目前相对紧缺，尤其是他们不了解学前教育专业的培养目标及其对课程和教师的要求，在教学管理与研究方面又难以协调，这样无形中不同程度地削弱了教学效果。

　　二是外语类、艺术类科目都是非常耗时的，与专科三年的学制之间形成了矛盾。学生顾得上学外语就顾不上练弹琴，在升本科后，这个矛盾会得到相应的缓解。

　　三是学生综合素质提高与幼儿教师“五项技能”之间的矛盾难以解决。

　　四是幼儿双语教育原理虽然列入教学计划，但目前还未编写出教材，也找不到可以替代的教材。

　　五是虽然外语课时在课程中的比例较高，但仍满足不了实际需求，较好的办法就是对这个专业的某些科目开展双语教学，这也是未来几年这个专业教学的一个重点和难点。

　　杜秀花教授介绍，从2003年毕业的专科学生看，基本上达到了培养目标。

　　80%以上的学生能用英语较熟练地组织幼儿的学习、游戏和日常活动，在毕业的学生中，有3人被上海师大幼儿园录用，2人被佳市佳美幼儿园录用，2人应聘到佳木斯大学附属小学做英语教师，4人考入哈尔滨师大本科，其他人也在幼儿园或小学从事学前教育及外语教学工作。佳木斯大学教育系培养双语幼儿师资的实践证明，通过高校培养双语幼儿教师是可行的。

　　沈阳师范大学学前与初等教育系但菲教授也向记者介绍了他们开展双语师资培训的情况。从2002年5月辽宁省在部分中小学启动了双语教学实验工作以后，沈阳师范大学便会同辽宁省教育厅联合开展了《中小学双语师资培养模式的实验研究》。学前与初等教育系主要培养幼儿专业和小学教育专业的本科生，从2002年开始招收小学教育专业双语方向的本科生。

　　但菲教授说，通过我们四年的培养，将打造出具有宽厚、扎实的文化科学知识，受到基本的教育理念、基本技能训练，懂得小学生心理发展规律和特点，具备英语的听、说、读、写及综合应用能力，并且同时在某一学科方向有所专长的高素质的小学双语教师。

　　具体的做法是将大学前两年公共外语课的学时纳入到学科专业课程的模块中，开设英语听、说、读、写以及综合英语、专业英语等课程，同时以双语的形式开设部分专业课程，英语类的课程四年不断线。

　　英语类的课程占专业学科课程学时的44%，占四年全部总学时的27%，比普通班开设的英语课程多出近一倍。在设计教学模块时，考虑到不是培养外语专业的学生，而是为小学培养双语师资，重在培养学生英语应用能力，培养学生在学科教学中英语语言能力，要求学生在掌握好英语这一工具的同时，还需学会学科课程